烽火戀情丨齊魯烽火 父母姻緣。

編者按:
《烽火戀情》一書,由中國民族博覽雜志社紅船編輯部、北京開國將軍後代合唱團《烽火戀情》專刊編輯部共同出品。

本書18萬字左右,共收錄了三十多位開國將軍子女撰寫的文章,生動詳細地描繪了父輩在戰爭年代的婚姻故事,講述了那一代人的不平凡的經歷。

紅船編輯部於每周三、每周六連載《烽火戀情》。

烽火戀情丨齊魯烽火 父母姻緣。

父親出生在山東魯西南的曹縣,而母親出生在山東膠東的蓬萊。

雖然出生在同一省份,但是在交通欠發達的上個世紀三十年代,相距千裡的他們相識的可能性幾乎為零。

在那個民族危亡的年代,抗日烽火燃遍齊魯大地,父親和母親不約而同走上抗日戰場,才有了姻緣的機遇。

在抗日前線他們相遇相識,在並肩戰鬥中相知相愛,志同道合地走到了一起,最終成為革命伴侶。

在不同時期分別走上革命道路

父親1911年2月出生在山東菏澤曹縣一個普通農民家庭,爺爺孫占河祖上幾代貧窮,又是家裡的獨苗,他希望當長子的父親能繼承祖先的香火,爭取有個翻身之日,給父親取名孫繼先。

曹縣古稱曹州,自古民風強悍,尚武好義,父親年幼喪母,自小拜師習武,為謀生路,1931年參軍,跟隨趙博生、董振堂的國民革命軍第26路軍。

當年12月參加寧都暴動,加入紅軍,從此獲得新生,走上革命道路。

在紅軍隊伍裡父親懂得了求解放就要跟著共產黨走,1932年2月父親加入中國共產黨。

經過四、五次反圍剿的磨練,父親成長為紅軍營長,長征路上跟著紅一方面軍,血戰湘江、突破烏江、四渡赤水、強渡大渡河,爬雪山、過草地,走完兩萬五千裡長征路。

全面抗戰爆發後,父親隨八路軍第129師出征抗戰前線,1938年2月率津浦支隊進入山東,揮師冀魯邊,挺進魯西北,陸房突敵圍,轉戰魯中南,1939年11月津浦支隊與山縱二支隊合並成立新的山東縱隊第二支隊,父親任支隊長。

母親1923年7月出生在山東膠東蓬萊縣一個手工勞動者家庭,母親出生排行老五,姥爺為她取名劉秀芳。

母親的哥哥劉馨遠中學畢業後在蓬萊縣一個鄉村小學任教員,1936年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,『七·七』事變後參加了膠東地區的抗日武裝起義,他是一個文武雙全的營職指揮員。

在哥哥劉馨遠的影響下,母親參加了識字班,接受到了『抗日救國、匹夫有責,寧死不當亡國奴』的抗戰思想,剛滿15歲的母親產生了參軍抗日的想法。

1938年11月,在哥哥的幫助下,母親瞞著姥爺姥姥改名劉健,離家參軍走上革命道路。

在山東縱隊五支隊軍政學校學習了兩個月後,又報名踏入山東縱隊魯迅藝術學校《簡稱『魯藝』》,戰時流動辦學的『魯藝』經常要過敵人的封鎖線,有時身邊的同志會有流血犧牲,年齡小個子矮的母親為了鼓舞自己勇敢不怕犧牲,自己改名叫劉祝勇。

1939年上半年,『魯藝』來到沂水縣,五月日本鬼子開始大掃蕩,在艱苦的反掃蕩期間,母親積極宣傳群眾,主動參加戰鬥,擔負前送彈藥後送傷員的任務,表現突出榮記二等功。

1939年6月光榮加入中國共產黨,被分配到山東縱隊宣傳大隊當宣傳員,1939年初冬季節,又調到山縱二支隊宣傳隊。

山東縱隊第二支隊

是兩人婚姻的起點

我們的父親和母親,一個是經過長征的老紅軍,一個是抗戰初期的女八路,他們在不同時期分別走上了革命的道路,1939年11月一起來到山東抗戰隊伍——山東縱隊第二支隊《簡稱山縱二支隊》,這是他們人生道路上的交叉點,也是姻緣產生的起始點。

據父母的戰友講,那個時候父親任山縱二支隊支隊長,是個作戰勇敢、威武沉著的軍事指揮員,母親是支隊宣傳隊隊員。

當時父親經常到宣傳隊做鼓動工作,講紅軍光榮傳統和戰鬥故事,也是從那時認識了個子不高、白凈圓臉、性格剛強、上進心強、一臉清秀的母親。

母親也從內心仰慕這位經過長征、能帶兵打仗、群眾威望高、具有軍人標準姿態的老紅軍。

父母認識之後,1940年3月至10月,母親去抗大一分校第一期女生隊學習,由於學習工作表現突出,並評為模范黨員。

這個時期,父親經常能在戰鬥間隙休整時見到母親,他們之間相互增加了了解,逐步產生了愛慕之情。

1940年9月,山東縱隊第二旅成立,父親任旅長。

當時幹部結婚有個不成文的規定,要滿足『二五八團』三個條件:一是年齡25歲以上,二是軍齡8年以上,三是職務團職以上。

父親已經符合這三個條件。

11月,經上級組織批準,父親和母親在沂水縣辛莊正式結婚,婚禮辦得十分簡單,但也特別熱鬧。

結婚後母親調到山縱二旅秘書處工作,跟著部隊奔赴濱海地區開辟抗日根據地。

抗戰時期把三個孩子

寄養在老百姓家裡

結婚生孩子是人生一輩子的大事,也應該是喜事,但在抗日戰爭動蕩時期,作為經常要行軍打仗的母親來說,卻是很艱難甚至是很殘酷的事情。

1941年,父親率領山縱二旅部隊在濱海地區反掃蕩,母親當時懷有身孕,堅持跟著部隊行軍打仗。

秋天,日軍開始掃蕩時,父親和母親的第一個孩子,也就是我們的大姐在濱海莒縣一個小村裡出生了,為了記住濱海鬥爭時的艱難歲月,母親給大姐取名叫濱海。

由於部隊流動性大,幾乎天天要轉移,母親生完大姐不能休息,也沒有奶水,大姐濱海出生後就被放到老百姓家裡寄養。

一開始把大姐放在後勤兵工廠一對夫婦家,這對夫婦有點怕事《當時收養八路的孩子有殺頭的危險》。

後來,通過黨的地下組織聯系,把大姐轉移到葛湖附近一個小村婦女會長家裡寄養。

沒過多久,由於漢奸告密,出生幾個月的大姐和她的奶媽一起被帶到莒縣日本據點。

最後,不到周歲的大姐被折磨致死,父親委托地下黨組織將帶大姐的奶媽營救出來。

母親得知這個消息後,心裡十分難過,但她沒有掉一滴眼淚,反而更增加了她抗日的決心。

1942年8月,母親隨父親調到115師教導一旅,在政治部組織科當幹事。

11月,部隊正值反掃蕩期間,隨時都有戰鬥發生,十月懷胎的母親也隨時都有生產的可能。

母親隨部隊行至蒙陰與平邑交界的小村時二女兒出生了。

由於當時衛生條件有限,又值行軍作戰期間,生下二姐後母親高燒不退,行動完全要靠戰友攙扶。

一天,為擺脫日軍拉網式的掃蕩,部隊在天寶山崎嶇的山路中行進,母親拖著虛弱的身體,即便是在戰友的幫助下,還是跟不上部隊行進速度。

母親毅然從戰友手中奪過兩顆手榴彈,對攙扶她的戰士說:『我實在走不動了,你們快走吧!不能因為我拖累部隊,連累你們。

我躲藏在山上的石縫裡,如果敵人來了,就與他們同歸於盡』。

這時,旅後勤衛生隊長薛浩叔叔剛好趕到,連勸帶拉,生抬硬拽,最終把母親帶到了部隊宿營地,免於一難。

為紀念這段歷史,母親給二姐取名『隨生』,意寓:隨著部隊行進,隨時隨地就生下來的意思。

面對殘酷的戰爭現實,部隊隨時都在運動和轉移,兒女的養育沒有更多的選擇,二姐隨生還是同大姐一樣,寄養在平邑縣白彥鎮附近一位農民的家裡《二姐1948年年底接回來,後隨部隊南下過長江,解放前夕1949年9月,在敵機轟炸寧波時喪生》。

1944年下半年,父親調魯中軍區第三軍分區任司令員,母親在分區後勤工作。

12月下旬,父親與母親的第三個孩子在安邱泥溝子村出生,由於這天農歷節氣正值立冬,取名冬生。

為了不影響工作,父母還是將剛出生3個月的孩子寄養在老百姓家裡,直到抗戰最後勝利。

解放後有人問父母:你們在抗戰時期把三個孩子都寄養在老百姓家裡,不想他們嗎?

『怎麼不想,做夢都在想,當時打日軍是第一位的,不把日軍趕出中國,我們就不能安穩生活。

三個孩子都生在山東,都放在老百姓家寄養,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山東老百姓的養育之恩』這是父母的心裡話,也是戰爭年代革命家庭的特殊內涵。

【作者:孫東寧】

孫繼先

孫繼先《1911-1990》,山東曹縣人。

1931年參加紅軍,1932年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。

土地革命戰爭時期,歷任紅軍連長、營長、團參謀長、師參謀長。

長征途中在安順場親自挑選並帶領奮勇隊成功強渡大渡河;抗日戰爭時期,歷任八路軍團參謀長、支隊長、旅長、分區司令員;解放戰爭時期,歷任師長、縱隊副司令員、縱隊代司令員、野戰軍軍長;新中國成立後,歷任兵團參謀長,軍事學院高級系主任、戰役系副主任,志願軍兵團副司令員,導彈基地司令員,國防部五院副院長,濟南軍區副司令員。

第五屆全國政協委員。

1955年9月被授予中將軍銜,榮獲二級八一勛章、一級獨立自由勛章、一級解放勛章。

1988年被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一級紅星功勛榮譽章。

劉祝勇

劉祝勇《1923-2009》,山東蓬萊人。

1938年11月參軍,1939年6月加入中國共產黨。

抗戰時期,先後在山東縱隊五支隊軍校,山縱『魯藝宣大』學習,曾在山縱二支隊、二旅、教一旅、山東軍區後勤工作;解放戰爭時期,曾在魯中三軍分區、華野三縱留守處、22 軍衛生部等單位工作;解放後,在浙江軍區幹部部、華東軍區司令部、南京軍事學院高級系等單位工作,1955年轉業到地方,曾在中共南京市委辦公室、北京機引農具廠、國家農業機械部、一機部農機組等單位工作,後在農機部設計總院、科教局、科技局、計財局工作。

1982年12月按局級待遇離休。

目錄

統籌:張喜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