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田巧雲 | 編輯:葛偉煒
『獵食者不一定來自行業內部』
好文3755字 | 6分鐘閱讀
題圖源自電影《寶貝計劃》
『天氣太熱,您需要什麼我們可以送上門!』愛嬰室的店員在微信中對新手媽媽高小姐說。
一個小時後,兩盒輔食及一個吸鼻器就送到了高小姐手中。
高小姐表示,通常來說,有長期需求的商品,比如紙尿褲、奶粉等,她會在電商平臺大促時囤貨,而一些即時性的需求,則會在家或單位附近的實體店解決,尤其是現在不少店鋪還提供送貨上門服務。
像高小姐這樣的消費者不在少數,她們可以對品牌忠誠,但不會對某一個母嬰平臺保持高度的黏性。
這種消費心理的轉變,疊加移動互聯時代越來越多元化的消費渠道,令垂直類的母嬰電商舉步維艱。
以至於行業裡,母嬰電商即便是退場,能激起的浪花也越來越小。
前不久,母嬰類垂直電商平臺『蜜芽』宣佈自家App將於9月10日停運,後續將通過小程序和有贊商城繼續運營。
圖源蜜芽官網
目前,蘋果App Store已經搜索不到『蜜芽』,安卓應用市場裡,已被下載一百多萬次的蜜芽顯示『服務調整,暫不提供下載』。
雖然蜜芽在聲明中稱,告別的隻是App,但作為依靠高流量成長的平臺型企業,放棄了能帶來私域流量的App,實際上就等於放棄了主戰場。
做出這個選擇的,蜜芽不是第一個,也不是最後一個。
去年8月,國內最大的母嬰電商平臺之一『貝貝網』被曝資金鏈斷裂、創始人失蹤。
相比之下,蜜芽算是一個良心企業。
實際上,母嬰行業的市場規模及巨大潛力,在業內已成共識。
但與此相反的是,更加垂直的母嬰電商卻在2017年後日漸式微。
隨著三胎政策的放開,母嬰市場的潛力將進一步釋放。
據艾媒咨詢相關數據顯示,2021年中國母嬰市場規模超過48000億元,預計2024年將超過76000億元。
那麼,垂直類的母嬰電商行業,發生過哪些故事?龐大的母嬰市場和其他行業究竟有哪些不同?巨大的市場流量,又被哪些渠道瓜分了?
母嬰電商往事
在中國,母嬰行業形成至今不過二十多年的時間,更加細分的母嬰垂直電商則是誕生於互聯網支付出現之後。
本世紀初,第一批為自家孩子『海淘』的媽媽們,如同大浪裡淘下來的沙子,開始借助電商平臺熠熠發光。
彼時,在淘寶上開一家母嬰用品海淘店,賺點小錢,是一些普通人的選擇。
然而像蜜芽創始人劉楠這樣,把一家海淘店做成一個平臺的,則是極少數人的成就。
童裝品牌創始人曾小嫻《化名》也曾在淘寶上開過母嬰產品的海淘店,她承認自己的第一桶金就是那幾年開淘寶店賺來的。
但後來因為對服裝更感興趣,她用掙來的錢作為創業啟動資金,創立了一個童裝品牌。
不是所有的人都會選擇更換賽道。
劉楠在兩年內就將自己的淘寶店鋪銷售額提升到3000萬元,更在後來的幾年裡,將蜜芽打造成一個獲得5輪近20億元融資,以及高峰時近百億估值的明星公司。
2014年,『貝貝網』創始人張良倫攜IDG、高榕資本,殺入了當時風頭正盛的母嬰電商賽道。
資本的湧入,讓這個賽道更如鮮花著錦、烈火烹油。
根據艾媒咨詢的數據,新零售商業評論做了一個粗略統計,在2015~2018年這幾年時間裡,包括搖籃網、貝貝網、蜜芽、孩子王等在內的大大小小的母嬰企業,獲得了少則數千萬元,多則數億元人民幣的融資。
這其中,最值得關注的是2018年底寶寶樹的上市《詳見》。
目前,這個曾經的『母嬰第一股』,雖然逃脫了退場的命運,但股價已跌至0.4港元/股,實在也談不上還有什麼前景。
把時針撥回到2015年,彼時的蜜芽在完成1.5億元的D輪融資後,於三亞天域度假酒店舉辦了母嬰特賣商城的開業典禮,這可以看作是蜜芽首次嘗試走到線下。
2016年,蜜芽又戰略投資了線下機構悠遊堂,並與知名的婦兒醫院美中宜和聯手,全面進駐該醫院。
多條業務線並進,線上線下的聯動,讓劉楠看到了蜜芽的廣闊前景。
也正是在這一年,蜜芽將公司的中長期目標變為『成為中國最大的嬰童公司』。
2017年,曾經財大氣粗的貝貝網也開始尋找新的業務突破口,最終張良倫決定創建社交電商平臺——貝店。
此後,貝貝網又開始試水品牌特賣模式,並推出新的品牌——貝倉。
然而,當融到的資金逐漸燒完以後,這兩家選擇不同道路的企業悲哀地發現,新的模式沒有跑通,而舊的業務也很難為企業創造出可持續的利潤了。
融合談何容易
電商平臺的盈利方式通常有三種:一是服務費,在品牌或商戶入駐時收取,二是營銷費,品牌或商戶在平臺上開展活動時支付,三是傭金,根據品牌的銷售業績獲得返點。
無論平臺選擇哪種方式,其基礎都是流量。
2016年被視為『新零售』元年。
人們開始意識到,線上線下沒必要人為區分。
對消費者而言,是在線上的電商平臺還是在線下的實體店鋪購物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,想買的時候就能買到;
對企業而言,消費者到底是在線上,還是在線下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,當消費者剛好需要的時候,能想起自己。
隨著社交電商、小程序、內容電商等各類渠道的層出不窮,起家於線上的母嬰電商也試圖探索出一條全渠道融合的路。
但這是一件說起來簡單,做起來艱難的事情。
從創始人的意識,到平臺的技術、數據,再到商品、物流甚至售後等,只要有一個環節不夠穩定,就有可能引發系統性崩盤。
蜜芽也曾試圖通過收購樂園、與醫院合作,以及為它帶來『傳銷』負面的會員運營等方式,找到母嬰消費的更多場景和機會。
然而,這一系列嘗試都以失敗告終。
2021年,在網經社電子商務研究中心依據『電訴寶』發佈的中國母嬰電商消費投訴數據與典型案例報告中,蜜芽以投訴量最高而受到關注。
相比一般行業,母嬰行業頗為不同。
其品類跨度非常大,從奶粉到紙尿褲,再到食品、衣物、洗護、用具、玩具,等等,幾乎貫穿人們日常生活的絕大多數需求。
也正因為如此,消費者對於母嬰產品的需求,既有計劃性,也有隨機性。
這就對母嬰電商提供了新的機遇和挑戰。
機遇在於,當母嬰電商走到線下之後,憑借品牌的效應,可以獲得更多的流量。
比如華北地區的母嬰業龍頭企業『樂友』,它最初起步互聯網,但真正成就它的是其區域內成熟的線下門店體系。
新零售時代,樂友較早地開展數字化轉型,以謀求線上線下進一步融合,為此,也一度成為新零售期間母嬰行業的標桿。
但機遇背後的挑戰也是巨大的。
由於母嬰行業產品線極寬,線下的自營門店需要重資產投入——門店太小,滿足不了消費者需求,門店太大就有成本壓力,這一點在新冠疫情之下更為明顯。
於是,一些母嬰企業選擇加盟的方式進行擴張,但服務的標準化很難控制。
新零售商業評論在查看一些母嬰店鋪在大眾點評上的評價時發現,差評主要集中在三類:一是服務態度差,二是商品不齊全,三是價格不便宜。
流量都去哪兒了
獵食者不一定來自行業內部。
母嬰電商賽道中這一現象尤為明顯。
一邊是高頻剛需吸引行業外的競爭者,一邊是已經見頂的流量,如同指縫中的流沙,怎麼抓都抓不住。
業內人士谷陽《化名》認為,『流量是不會憑空消失的,隻會被其他渠道搶奪』他表示,母嬰賽道十分寬廣,加上母嬰電商本身缺乏真正的護城河,最終引來阿裡、京東、拼多多等綜合電商巨頭的垂涎,純屬意料之中。
更何況,在電商平臺之外,又逐漸興起抖音、快手、小紅書等新興平臺以及直播等新的零售方式。
此外,這幾年頻頻引發巨頭關注的社區團購,也將高復購率的母嬰產品視為重要品類。
『女人的錢好賺,當了媽的女人的錢更好賺』谷陽表示,至少在0~6歲期間,母嬰類產品是有娃一族的絕對剛需,這使得母嬰行業在所有人眼裡都是塊『肥肉』。
競爭者湧入之後,首先便是價格戰,資本成為戰爭中最寶貴的資源。
但顯然,和綜合類電商對決,垂類電商幾無勝算,流量的分食亦成終局。
此外,現代媽媽更加崇尚科學育兒,使得母嬰業還具備專業性這一特征。
隨著營銷方式開始向內容營銷轉變,以小紅書為代表的種草文化以及像年糕媽媽、崔玉濤醫生等通過IP打造等方式走紅,都在不同程度上爭奪了母嬰電商的流量。
此外,母嬰行業的周期性特征十分明顯,比如1歲孩子的需求和3歲孩子的需求不同,3歲孩子又與6歲孩子的需求不盡相同。
這些差異化的需求,也為平臺帶來了兩個挑戰:一是SKU夠不夠多,二是能否持續獲得新的客戶。
SKU多意味著需要引入更多的品牌或商家進駐,持續獲取新的客戶則意味著獲客成本也會水漲船高。
即便招募到更多的商家,垂類母嬰電商平臺也很難跟擁有頭部優勢的綜合類電商平臺相抗衡,比如在手機淘寶上,搜索『母嬰』這個關鍵詞,海量的商品就會出現在方寸的屏幕之上。
而獲客成本更是一副壓在企業肩上的重擔。
母嬰行業主要面對的是媽媽《含準媽媽》以及0~7歲的嬰童人群,即便加上備孕、懷孕等時期,一個用戶的生命周期最長也就七八年,最短可能數月。
一把辛酸淚,皆是無奈言——母嬰電商平臺最終退出寬廣的母嬰賽道,或許是唯一的結局。
蜜芽淡出母嬰行業,創始人劉楠卻並未隱匿江湖,蜜芽旗下的子品牌『兔頭媽媽甄選』在這一輪傳聞中已被更多人關注。
其實,做自有品牌並非劉楠的獨家,母嬰大賽道上的另一個玩家『親寶寶』早在2018年就在自家App上搭建了商城,專營自有品牌『QINBAOBAO』,通過嚴選模式為用戶提供精準母嬰產品。
2021年,親寶寶完成D輪2.5億元的融資後,CEO馮培華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,親寶寶已經實現了盈虧平衡。
隻是,自有品牌的打造能否成為一種可供其他企業復制的經驗和模式,我們不妨拭目以待,畢竟做平臺和做品牌需要的不隻是決心,還有完全不同的資源配稱。
快來說說,你一般會在哪裡購買母嬰類產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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